第三十四章 将计就计
涩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看来贾先生的美男计果然奏效了。”他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“不过，现在进入法租界有些麻烦。我国内阁与法国维希政府最近已经签署协议，不久天津法租界将交由南京国民政府（汪伪政权）管辖，在此之前，皇军如有必须进入法租界，需要与工部局最高当局协商。”
“大佐，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！”贾大壮急切地说，“林若玉是铁血救国团的核心人物，抓住她，就能顺藤摸瓜！”
涩谷沉思片刻，突然转身：“好！我会亲自带队。但贾先生，这次若再出纰漏。。。”
“属下愿以性命担保！”贾大壮立正敬礼，眼中闪烁着“狂热”的光芒。
离开涩谷办公室，贾大壮的背后已被冷汗浸透。这场戏已经演到了最关键处，一步错，满盘皆输。他必须想办法在行动前与雷爷再次确认计划细节。
夜幕降临，贾大壮借口去酒馆喝酒，悄悄溜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当铺，这是他前些日与雷爷商量好的备用联络点。
当铺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，见到贾大壮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：“客官要当什么？”
“一块怀表。”贾大壮掏出雷爷给他的信物，“走时不准了。”
老头检查了一下怀表，脸色微变：“请跟我来。”
穿过昏暗的走廊，贾大壮被带进一间密室。让他惊讶的是，等待他的不是预料中的联络员，而是雷爷本人！她脸色仍然苍白，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。
“雷爷！您怎么亲自来了？太危险了！”贾大壮急忙扶她坐下。
“时间不多了。”雷爷直入主题，“总部急电，日军在渤海湾的制毒基地即将开始批量生产，我们必须尽快摧毁它。这次教堂行动，是我们接近涩谷、获取情报的最佳机会。”
贾大壮皱眉：“但林若玉他们。。。”
“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。”雷爷严肃地说，“计划有变。据日军内部传出的消息，涩谷不会亲自去教堂，他会派替身。”
“什么？”贾大壮大惊，“那我们的计划。。。”
“将计就计。“雷爷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，“我们需要你演一场‘英雄救美‘的戏码，进一步获取林若玉和涩谷的双重信任。”
贾大壮听得一头雾水。雷爷压低声音，详细解释了调整后的计划。随着她的讲述，贾大壮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震惊，最后定格在决然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沉重地点头，“但薛蕃他。。。”
“个人感情必须服从大局。”雷爷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等完成任务，有的是时间解释。”
离开当铺时，夜已深沉。贾大壮走在空荡荡的街上，脑海中不断回放雷爷的话。突然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。他警觉地回头，却看见薛蕃站在巷子阴影处，手中的枪冷冷地指着他。
“薛蕃？你。。。”
“别动！”薛蕃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有话问你。”
贾大壮缓缓地说：“你说！“
“教堂行动，是不是陷阱？”薛蕃单刀直入，“你是不是打算把林若玉卖给日本人？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贾大壮压低声音，“事情很复杂，但我绝不会伤害林若玉！”
薛蕃的枪纹丝不动：“那你为什么偷偷来见雷爷？你们在密谋什么？”
贾大壮深吸一口气：“我不能说。但请你相信我，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。”
“相信你？”薛蕃冷笑，“你知不知道，就因为相信你，林姐现在有多危险？她为了你。。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贾大壮痛苦地打断他，“我知道我欠她的，也欠你的。但有些事，现在真的不能说。”
两人对峙良久，薛蕃终于放下枪：“我会盯着你。如果你敢背叛她。。。”他没说完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贾大壮想叫住他，解释那个吻只是一时冲动，解释自己对林若玉只有战友之情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事情更复杂。
望着薛蕃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，贾大壮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孤独。为了完成任务，他正在失去最珍贵的友谊和信任。但正如雷爷所说，个人感情必须服从大局。
与此同时，在贾府贾大壮曾经进入过的暗道内，也进行着一场谈话。
贾百泰仍是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，对面站着“济世诊所”的赵医生。台阶最高处，贾府管家赖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“春儿，你与振川见面了？”贾百泰拿眼盯着赵医生——真实名字贾振春。
贾振春点了点头，突然声音高了起来：“父亲，我实在想不明白，既然咱们和弟弟都是从事的抗日事业，为何就不能相认？为何就不能紧密配合？”
“现在好像都是在抗日打鬼子，但以后会怎么样，还不得而知。”贾百泰摇了摇头，“你应该清楚，全面抗战之前，咱们两家可是真杀实砍打了整整十年。”
“你弟弟是不是认出你了？”贾百泰忽然话锋一转，问道。
“嗯！”贾振春解开衣领，从里面掏出贾大壮委托她保管的那块玉佩，递到父亲手中：“这是弟弟临去见涩谷之前，交给我的。”
贾百泰接玉佩在手，无比爱怜地闭眼**玉佩，许久才把眼睛睁开：“其实咱们和你弟弟，包括他的组织，早已经密切配合了，要不如此，仅凭他们能炸掉日本人的‘鼠疫’基地？”
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转身抬头问台阶顶端的赖盛：“因为事多，忘了问你，‘鼠疫’基地的那些实验数据，你拿到了没有？”
“已经拿到。”赖盛回答，“怕过关卡的时候被鬼子搜去，我放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。”
“拿到就好。”贾百泰点了点头，“昨晚戴老板又来电催促，要求尽快将这些材料密送重庆。”
“戴老板要这些东西做什么？”贾振春奇怪地问，“未必重庆要生产‘鼠疫’菌苗？”
贾百泰沉思着没有回答，赖盛接过了话茬：“据我猜测，十有八九就是这么回事。别忘了，抗战胜利后，国共之争还未见分晓呢！”
贾振春被激灵打了一个冷战：“未必重庆方面要向**占领区投放‘鼠疫’，那也是中国的底盘呀！”
“咱们职小位低，至于这些‘鼠疫’材料怎么用，就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事了。”贾百泰冷冷地说。“此次振川被他的组织派到涩谷身边假投诚真卧底，肯定有重大图谋，春儿，你和你弟弟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，应该了解一些情况吧。”
“振川的确是在执行延安总部分派的一项特殊任务，但具体任务是什么，振川和他的上司雷爷都没说，只是要求铁血救国团予以配合。”
能让ZG延安总部直接插手的任务，其重要性可想而知。那会是什么重要任务呢？
暗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。贾百泰正是苦思冥想，赖盛传来了示警：“老爷，上面脚步声嘈杂，会不会是在找您？”
“你们先待在这儿，暂时哪儿也别去。我上去看看。”贾百泰登上了台阶。过了没多久，他很快又回到暗室，告诉二人：“特务机关长涩谷派人来找我去，具体什么事来人没有说，据我估计与振川投诚之事肯定有关系。为了避免引起林若玉他们怀疑，春儿赶紧回去，赖盛留下等我消息。”
涩谷机关长办公室内，灯光惨白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雪茄混合的怪异气味。涩谷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，而是背对着门口，望着墙上巨大的天津地图，手指正点在法租界废弃教堂的位置。听到贾百泰进来的脚步声，他缓缓转过身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，脸上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。
“贾会长，深夜打扰，失礼了。”涩谷用流利的中文说道，语气平淡，却让贾百泰心头一凛。这“贾会长”的称呼，透着疏离与审视。
“不敢不敢，能为机关长效劳，是贾某的荣幸。”贾百泰微微躬身，姿态放得极低，“不知机关长有何吩咐？”
涩谷没有立刻回答，踱步到沙发前坐下，示意贾百泰也坐。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紫砂小壶，给自己倒了杯茶，动作优雅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“贾会长，”涩谷抿了口茶，抬眼直视贾百泰，“令郎贾大壮，哦，现在应该叫贾振川君，他弃暗投明，为皇军效力，实在是明智之举。贾会长教导有方啊。”
贾百泰心中警铃大作，涩谷特意强调“贾振川”这个名字，又提到“教导有方”，显然意有所指。他脸上立刻浮现出“羞愧”与“感激”交织的复杂表情，叹道：“犬子…以前误入歧途，幸得大佐明察秋毫，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。贾某感激不尽！他能为皇军效力，也算是赎罪了。”
“哦？只是赎罪吗？”涩谷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，话锋陡然一转，“贾会长，你对令郎此次提供的关于铁血救国团在法租界教堂接头的情报，怎么看？”
